你听说过仙女吗？不是给灰姑娘变装的那种仙女，而是有编制的仙女。我是天庭上年纪最小的仙女，今年一百岁。今天，是我正式入职凡间妇女联合会的日子。王母娘娘外婆高兴地给我变了身正装，连一直跟外婆闹矛盾的织女表姨都特地过来祝福我。只是，为了抵抗外婆，表姨已经几百年都没有用过法术了。一个手抖就把我送到了一千年以前。1我从湖边站起，全身已经湿透。抹掉脸上的水，却发...
你听说过仙女吗？
不是给灰姑娘变装的那种仙女，而是有编制的仙女。
我是天庭上年纪最小的仙女，今年一百岁。
今天，是我正式入职凡间妇女联合会的日子。
王母娘娘外婆高兴地给我变了身正装，连一直跟外婆闹矛盾的织女表姨都特地过来祝福我。
只是，为了抵抗外婆，表姨已经几百年都没有用过法术了。
一个手抖就把我送到了一千年以前。
1
我从湖边站起，全身已经湿透。
抹掉脸上的水，却发现一群没穿衣服的仙女齐刷刷地盯着我。
还是熟悉的面孔，我顿时放下心来。
奇怪的是，为什么小姨们大白天都在这儿洗澡啊？
咦，妈妈？
不愧是我妈，众多仙女就属你最淡定。
「妈！」我瘪着嘴，作势要哭。
我妈疑惑地看了看周围，最后却震惊地开口：「你喊谁呢？」
我的下一句话都没说出口。
这时，一个古装仙女站在岸边着急地喊着：「快，天庭门禁快到了！」
仙女们着急地前往岸上找衣服穿，我也一溜烟地跟着上岸。
刚想叫我妈帮我搞个烘干，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。
是表姨？她不是刚给我变过来吗？自己怎么也过来了？
「我的衣服怎么不见了？」
织女表姨着急地翻找着周围的衣服，却迟迟地找不到自己的。
我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我好像，回到了一千年以前。
为什么我会这么肯定？
因为这是我那表姨被骗身骗心故事的开端啊！
不怪我条件反射，这已经是王母外婆每年必讲的重点案例之一，我都背下来了。
仙女小姨们也开始替她着急，想留下来，却被织女表姨劝说着先回去。
因为天庭的门禁要到了，如果晚了很多人还没回去，王母娘娘会生气的。
我让她们先回去，我再陪表姨找找。
虽然在场没一个人认识我，但看到我坚定的样子，都莫名地信任了。
「早点回来！」
仙女们都往天庭飞去。
那件衣服就是我们的羽衣，没有羽衣是没办法飞回天庭的。
「织女姐姐，我去帮你找找，你可以在这儿等我。」
「好，谢谢你了。」
织女表姨长得很漂亮，连道谢都是温温柔柔的，实在没办法联系到她居然为了牛郎还坚定地顶撞外婆。
好在每个仙女光着身子的样子在凡人们看来都是穿上衣服的，不然我真的没办法不把「偷窥狂」联系到他们身上。
我深知此刻羽衣一定在牛郎的手里，正想看看他到底躲在哪个草丛里。
「啊！」
我还没走远就听到了表姨的声音，连忙跑回去。
此刻牛郎正拿着表姨的衣服，求着表姨当他妻子。
这熟悉的剧情。
我火大了，趁他不注意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羽衣。
「你还有理了偷窥狂，凭什么拿了人衣服还要人当你妻子？没有个几十年的脑血栓还做不出来这事。」
「脑血栓是什么？我没有想要偷窥姑娘的意思，姑娘们都还穿着衣服，我只是希望这位姑娘能成为我的妻子。」
他说罢，还想拿手去碰表姨。
我快他一步，挽过表姨的手，把她向后拉。
「在这躲半天还拿衣服，不是偷窥是什么？我们走。」
表姨听了我的话，意味深长地看了牛郎一眼，转身便跟我离开。
这时，一头牛冲出来堵在我们前面。
牛郎也想伸手抓住我们，我躲。
忍无可忍，我直接一道法术把牛郎弄晕了。
老牛愤怒地朝我们这撞来，我们快速地飞了起来，只留下它在原地打转。
我听表姨提过她跟牛郎在一起的时候有一头很有灵性的老牛，我本来还不理解。
在我印象里，凡间的牛再有灵性也就那样。
可是现在，那牛盯我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。
好在终于回到了天庭。
2
我带着表姨去了一个地方，是我每次过了门禁偷溜回来的地方。
刚翻过去，一个没站稳就撞到了个大人物。
「外……婆。」
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，又被发现了。
「你是谁，胆敢擅闯天庭？谁是你外婆？」
「我叫杨小花，是您……」
还没说完，表姨也翻了过来，这下把外婆气得不轻。
「织女，你怎么也胡闹，都什么时辰了？」
「在凡间出了些状况，对不起，姑姑。」织女低下头细声地认错。
王母娘娘皱起眉头叹气，却也不再说些什么，反而疑惑地再次询问起我。
「你究竟是何人，不知道这里是天庭吗？」
「知道啊，说了您还不一定信，我是您外孙。」
我懊恼地不知道怎么解释，任谁也不一定相信我从一千年以后来吧。
「详细说说。」
外婆盯着我，眉头紧凑，好像很好奇我的解释。
我一五一十地把来到这里的原因告诉她。
外婆欣喜地说道：「没想到这一千年以后，法术还能强大到这种程度。」
「是吧，表姨变的，以后问问表姨。」
我说完还看着旁边心虚的织女表姨，鬼知道几百年没用法术的织女怎么做到的呢？
哎，我心里苦，我这美美的凡间妇联主任，「啪！」就没了。
大仙女是我妈，那我妈小时候的黑料还是外婆告诉我的，现在正好用上。
外婆二话不说就给我安排了一个漂亮的房间，跟我原来住的还是同一个地方。
回想起表姨跟牛郎的过去。
我走在回房间的路上，还是没忍住开口。
「表姨，你对今日那偷窥的牛郎什么感觉？」
「他看起来挺老实的，万一真的是我们误会他了呢？」织女表姨小心翼翼地说道。
「活该你三年抱俩，真是的，他还拿你衣服威胁你啊？别告诉我，你对他有点意思啊。」
表姨这家伙油盐不进啊。
「我和他还会有孩子吗？或许拿我衣服有隐情呢？小楚，我们不能随意地判断一个人。」
我：「……」
我寻思这也不随意了吧，这很难评。
我的到来很快地引起了仙女们的注意。
虽然不敢相信，但我的确是大仙女的孩子、王母娘娘的外孙、一千年后的仙女。
我被仙女小姨们围绕着问东问西，最激动的莫过于我亲妈。
一副看「我的好大儿」的眼神，把我鸡皮疙瘩都看起来了。
不出意外，她还会问我爸是谁。
「女儿啊，告诉娘，你爹是谁？」
我就知道……
3
天庭的云朵好像没有我见过的那样厚，我盯着窗外的夜色，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。
「小花你睡啦？我想去凡间救个人。」
好熟悉的声音。
我睡得迷迷糊糊，但听到「救人」两个字，立马弹坐起来。
无他，唯那些年在妇联闯荡的条件反射也。
我努力地睁开眼睛，「一键」换衣，就拉着织女表姨往外赶。
这回轮到她愣住了，走了一百米远，终于想起来要告诉我是什么事情。
「小花，那么晚还把你喊起来，真是失礼。
「但如果现在不去的话，她可能要被打死了。」
她小心地看了我一眼，继续说：
「姑姑她们还要别的事情要忙，可是这女人的声音一直传到我的耳边，她在苦苦地求我们，我实在是不忍心……
「现在我能求的只有你了，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？」
织女表姨的声音向来都是温柔的，现在还夹杂着一些恳求的语气。
「不陪您去的话我就不会出来啦」，我终于睁开了眼睛，笑着对她继续催促道，「快点带路吧，不是说时间紧迫了吗？」
茅草屋里传来了女人苦苦地哀求的哭喊声。
我赶紧敲响了他们家的门。
天庭仙女有规定，不能在凡间随意地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所以我跟表姨只能假装两个过路的男人，前去求宿。
「何事？」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打开了大门。
我立马行礼，说明了我们需要留宿的困境。
他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，当然，少不了我的一顿吹嘘。
没想到一千年也进化不了这种类型的人渣。
一进屋我们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满手瘀青、脸色苍白的女人。
我被气笑了，这人面兽心，还知道不打脸。
表姨想过去扶起女人，被我一把拉住。
「大哥，真是抱歉了，还麻烦您提供个小憩的地方。」
「无碍，家内这番模样，属实见笑了，我带你去放好包袱吧。」
他笑得很瘆人，我一猜就知道他看出来我是女人。
「也好。」我顺着他的话说。
表姨趁机扶起女人，我则跟着他来到房间，不出我所料，果然想对我动手动脚。
接下来是我的拿手好戏了。
迷晕，入梦。
我早之前设计了一套完美的公式应对这种家暴男，接下来就让他在梦里好好地「品尝」了。
再之后，他们会向所有人公布自己的罪恶，可能是贪婪的欲望、可能是与外表全然不符的行为。
而这种方法，对待这样的人渣尤其有效，直击恐惧。
我在经过房间的时候，看见了桌上的很多书籍。
很显然，他需要一个成才的机会。
衣冠楚楚，恶心至极。
我再次回到客厅，表姨在细声地安慰着那个女人，这不免地让我想到我遇过的那些可怜女人。
仙女的工作本就有拯救苍生的一份，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斩杀恶人。
唯有借助「善恶有报」，让人间还给可怜人一个公道。
「大哥说他累了，先休息。」我面不改色地说道。
「嫂子，您应该不是第一次被打成这样了吧？他都这样对你了，为何不选择离开呢？」我试探道。
我还以为她会像我曾经遇到的那些姐姐一样，相信「所爱之人」还有改正的一天。
「逃不掉的，我试过了。」她苦笑道，低下头静静地擦拭着由于摔倒在地上蹭的满手灰。
随后开始给我们倒茶。
无力感侵袭着我，「拐卖」，我因为一件妇女拐卖事件坚定了加入妇女联合会的念头。
而深入地一次又一次施救，让我意识到即使我是神仙，也没办做到挽回每一桩悲剧。
灰心吗？不，除了我还有别的仙女，她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施以援手。
表姨的眼里闪着一点泪，小声地问：「我们可以帮你。」
「真的吗？」她倒茶的手顿住。
还是选择将两杯茶递给我们。
活了一百年，如果连茶里有什么都不知道，那我这仙女可是白当了。
4
我直接看向她的眼睛：「姐姐，如果你是真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，我们可以帮你。」
「我……」她有点不知所措。
我不打算拆穿她，跟表姨用意识沟通了一番，决定假装喝下了那杯茶，晕倒在桌面上。
女人的动作变得很犹豫，但最后却还是打开门，放了什么人进来。
是牛郎的声音。
「谢谢嫂子，这些粮食你收下吧。」
很好，被背刺了，不过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级圈套。
已经做好醒来干架的准备了，只是没想到，牛郎这次想要带走的，是我。
怎么回事？
女人沉默了很久，却在他要带走我的时候，突然开口:
「牛郎，就当嫂子欠你个人情，别带走好不好？
「或者嫂子跟你一起去？」
我突然觉得今天出来这一趟也没有那么失望了，就像我以往做的那些工作，让我失望的人比比皆是。
可是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。
牛郎的语气很老实：「嫂子您放心吧，不会做什么的。」
她还是用一只手扒拉着我的衣角，却被一股力量弹开。
这个牛郎是不是又带牛了，我就知道这牛不简单！
我任由牛郎扛着我，真就好奇他想干嘛？
突然，我感受到衣服被他扯动。
睁开眼睛，才发现周围是高高的苞米地。
「姑娘再忍一下，成为我的妻子我一定会对你好的！」他的语气很急促，虚伪的灵魂快要冲破他看似忠厚老实的皮囊。
讲真的，我一点都不惊讶牛郎是这样的人。
我研究了三十年的阉割术总算没有白费。
一道法术轻轻地施展，我拍拍手起身，只留下牛郎掀开衣服在呐喊的背影。
在吃草的老牛被牛郎的叫声吸引了过来。
一人一牛面面相觑，它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。
我赏给它一个微笑，刚想用法术回到表姨那里，没想到却被定住了。
难以置信，任我怎么使劲儿都没办法动。
在我前面的老牛顿时变成了一位长胡子老人，气愤地骂着我破坏了什么？
我没听清，因为我在摇人。
没过一会儿，我的仙女小姨们，还有我的表姨，都站在了我面前。
她们虽然都很疑惑，但还是先帮我解开了定身术。
真没种，人来就跑。
我转过身，才发现原本跪在地上的牛郎也不见了。
表姨神色复杂地看着我，还有她旁边站着的那个女人。
一群从天上飞来的女人，任谁看都能猜出是神仙。
又要挨骂了。
从她拉住我衣角的那一刻，我就没办法熟视无睹了，我看着她说道：「就像你看到的这样，我们是真的可以帮你。」
她憋了很久的情绪，终于来了一个大爆发，一下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。
她哭着，抬起头看着我们，随后跪下。
「我对不起你们，我不应该啊！」她想扇打自己。
却被我抓住她的手，然后顺便把她扶了起来。
「谢谢好神仙！我不该相信那牛郎的，差点儿害了你们，我该死！你们还愿意救我……」
她的情绪很激动。
我拍了拍她的背：「寻求生机本就是你的本能，保留你的良心就好，我们送你离开。」
她哽咽地说道：「可，可我自幼就被人卖到这里，我什么都不会……怎么活？」
「用自己的双手，你房间里的刺绣很好看。」织女表姨突然开口道。
「任何人都不能看轻你，除非你看轻了你自己。」
我想，牛郎做的事情，何尝不是一种「拐」，真搞不懂凡人怎么能赋予爱情的含义？
兴许表姨这样温柔的人，也是被这传遍世间的一段佳话给自己禁锢住了。
消去那女人的记忆，我们便离开了。
只是，表姨怎么一副憋着话的表情？
5
「小花，干得漂亮！教我。」织女表姨失笑道。
该不会是我独特的阉割技术吧。
「对吧对吧！我研究了很久呢！对付坏人绝对有一套。不过表姨，我怎么记得你好像不是这样。」我调侃道。
「这多好用！你教我的，不能随便地定义自己。」表姨反驳道。
「哟，连『定义』都学会了。」
突然，表姨很认真地对着我说。
「我要收回之前跟你说牛郎看起来老实的话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会觉得他看起来很无辜。
「如果那天没有你，或许我现在就跟她曾经一样了，被永远禁锢在这吃人的地方。」
我很开心，还是要说：「才不会呢！外婆一定会把你带回去的。只是未来的你还会因此反抗！真过分，害得外婆老伤心了。」
「我不会是这样的人吧？」好像把表姨吓到了。
「现在开始的未来就不会了。」我坚定地说道。
不出意外，外婆还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。
我跟表姨端正地跪在殿前，低着头听她念叨。
还好没人告诉外婆我还把一凡人给阉了，不然就完蛋了。
老实说，我还没来得及想，牛郎不是想要娶织女表姨吗？为什么又变成了我？
「王母娘娘！有人擅闯天庭！」
我活了一百多年，上次听说擅闯天庭的，还是外婆口中那猴子。
这次又是何方神圣，我迫不及待地抬起头。
又被外婆用法术摁了回去，只留下余光看见，被押上来的人那白色的羽衣。
好神秘，好好奇！
要憋死我了。
「你是牛郎？你不是凡人吗？怎么……」表姨的头没被摁住，疑惑又震惊地说道。
啥？
「外婆外婆，他就是那个三番四次地骚扰我们仙女的人。我说了吧，要不是我及时止损，这会儿表姨都被迫生俩了！」
我嘴比脑子快，实名制拱火大王。
「大胆，你不是凡人吧。」压迫感来了。
只听见牛郎哆嗦着说道：「有……有位神仙告诉我，我本是这天上的星宿，注定是要与某位仙女结成姻缘的啊。」
「那又如何？天上这神仙多得是，这位神仙可教你擅闯天庭啊？」外婆淡淡地开口。
「并无，可我此番摸索过来，只想找到我的妻子！」
不是，这人有病吧？
咦，我可以动了！
我用手指了指他的下面，用唇语问：「好了？」
6
他的脸瞬间变绿，有种想要和我同归于尽的冲动。
我才不惯着，随机做了一个变法术的手势，把他吓得再次闭上了眼睛。
有这种星宿？
外婆抬起袖子，让人把他压到牢房：「臆想症罢了，我看谁敢动我们天庭仙女一根毫毛。」
本来好奇牛郎怎么突然换人，但现在我可算是想通了。
过去我还怀疑牛郎怎么会用偷衣服来禁锢住表姨的。
因为明明站在一个凡人的视角，表姨穿着衣服，是可以直接离开的。
现在一想，或许是藏在那头牛身上的神仙一直在给指令。
而且一定是费了不少功夫打听到我们谁更受喜爱，又或者说我们天庭内部就有人接应和传达消息。
第一个目标是温柔的织女表姨，另一个是来自一千年以后的外孙女。
可是目的是什么？
仅仅是想让牛郎娶上一个老婆？我才不信。
我将蹊跷的事情告诉了外婆就退下了。
外婆还管理着一片蟠桃园，三千年一结果，我从小就被教育着去管理。
虽说从小就接触，但是这蟠桃园关乎整个天庭和神仙们的运势，我也从来都不敢马虎。
我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这片蟠桃园。
看着结得满满当当的蟠桃树，我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还没见过这么多蟠桃。
不应该啊，也不知道这一千年的蟠桃都落入谁的口袋，怎么到我那会儿就剩一点了？
我远远地就看见在浇水的仙女姐姐。
刚想走过去打声招呼，她熟练地掏了两个桃，一抬头就跟我对上眼。
我愣住脚步。
「小花，我不是……」她手足无措地说道，手里还拿着两个蟠桃。
「偷？」
这么熟练，估计不是第一次了。
「为什么？」
我没有办法接受将会看着我长大的仙女姐姐会做出这种事情。
「一时贪念？」她笑了。
「去跟外婆说吧。」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。
无论我跟外婆怎么问，她始终说是因为贪心。
可是一个会毫不犹豫就把所有俸禄都用来救人的姐姐，那么多年也隐藏得太好了吧？
不可否认，我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。
认识了一百年的姐姐被发现是隐藏的小偷，是什么感受？
谢邀，深有体会，emo 了一个星期。
我无精打采地学着织女表姨织彩云，却不小心织成了乌云。
真是造孽，不学了不学了。
刚站起身就看见远处走来的玉皇大帝，还有……
还有那装牛的神仙！
有猫腻。
我大步地跑到殿里，刚想说些什么，没想到玉皇大帝已经到了。
这得有多着急啊。
「王母娘娘，多有打扰。朕此番前来，是想要回一个人。」
「可是牢里那位？」
「麻烦了。」
王母外婆一笑：「我可不知玉皇大帝在我这儿，原来还埋伏了眼线啊，消息如此灵通。」
「朕想要之人可非凡人，是我麾下星宿落入凡间，不小心带来了些麻烦。」
玉皇大帝也是不慌不忙。
「那正如他所言，三番四次地受神仙指示，对我的仙女们下手，又是什么意思？」
「朕会严查的。」
外婆收起笑意，下达了逐客令：「那静候大帝的消息，等揪出罪魁祸首，再来要人吧。」
玉皇大帝气得拍桌：「同事一场，竟如此揣测朕！」
随后带着他的老神仙离开了。
「外婆，你不怕得罪玉皇大帝吗？」我有点担心。
「他都与我斗了一辈子，不差这一回。」外婆轻拂茶杯。
「对了，今天跟着大帝过来的这个神仙，就是一直指示着牛郎的那位。」
外婆拿着盖子的手一顿：「果然。」
我有点看不懂了。
殿外传来了一声惊呼：「牢里有人不见了！」
我不禁感叹，他们甚至连表面关系都不愿意做了？
我们赶到大牢时，牛郎还悠哉地躺在枯草堆。
而不见的，另有其人。
7
空无一人的牢房里，一根眼熟的簪子巧妙地插在枯草堆里。
是仙女姐姐的。
不见的人是仙女姐姐，她逃跑了？
可是她很快地就会被放出来了啊，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逃跑呢？
如果是我想的那样，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。
我看向外婆，很显然，她也想到了什么，命人看好牛郎，转身就走出来大牢。
这是我们第二次进入玉皇大帝的管辖范围。
第一次还是外婆带着我们来参加宴会，我只记得玉皇大帝的脸看起来总是很和蔼。
叹了口气，表姨轻轻地握住我的手。
「玉皇大帝，可以放了我的仙女吧？你我倒可不必闹得如此难堪。」
玉皇大帝的嘴角渐渐地勾起：「哈哈，你这是什么话？什么仙女这么大的本事，还需要我亲自去扣下不可。」
外婆大手一挥，眼前立刻出现了一个画面。
是跟在玉皇大帝旁边的神仙前去带走了仙女姐姐。
玉皇大帝闭上眼睛，像是蓄势，用力地一拍身旁的椅子。
那个神仙立刻跪了下来。
「老牛，你干的好事！」
还真叫老牛啊，不对，注意力跑偏了。
「是我糊涂！还请王母娘娘原谅。老牛常年跟在牛郎身边，只是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！」
说罢对着两个方向不停地磕头。
「不对吧，气愤我们不愿放人，那为何不直接把牛郎带走？」
「我以为娘娘您会对牛郎看守得更严密，所以只敢对旁边被关押的仙女下手！恳请王母娘娘原谅。」
我看着一脸怒意的玉皇大帝，小声地嘀咕：「漏洞百出，假得要死。」
玉帝好像听到了我说的话，脸色一变，但并没有找我麻烦。
他根本就不想把事情闹大，因为仙女姐姐根本就是他命令带回来的。
如果我没有猜错，仙女姐姐应该是玉帝安插在我们这里的眼线。
而且关押了这么久，估计因为玉帝没有收到情报，害怕事情败露。
急了，才会借口要回牛郎过来劫人。
为什么？我们仙女才不会轻易地叛变，除非……
外婆用法术封住我嘀咕的嘴巴，缓缓地开口道：「既然是这样，我也不要求更多了，把我的仙女还来，晚点我命人把牛郎送回。」
「还有，玉帝，看好你的神仙，别再净干些傻事。」
外婆霸气！此处应该响起掌声。
玉帝的脸比织女表姨织的内彩云还缤纷。
仙女姐姐被带回来的时候，满脸泪痕。
她现在重重地跪在外婆面前，不停地磕头。
我记得她有一个哥哥，但却是玉帝手下的神仙。
而对于相依为命的兄妹来说，能被威胁的筹码，只有彼此。
果不其然，仙女姐姐道出了自己真正偷蟠桃的原因。
是因为威胁，她做不到看着自己的兄长受到伤害。
她愧疚，就算外婆把她带了回来，她也没办法面对这样的自己。
如果不是外婆拦着，她恐怕早就跳进井里，魂飞魄散了。
只见她擦去眼泪，开口说道：
「已经两百年了，玉帝让我将娘娘您身边的情报全部告诉他，不然他就要对兄长下手。
「我愚笨，不知道这一步步原来会酿成大错。
「我告诉他，织女更受宠；我告诉他，小花是您的外孙女。但是现在无论织女还是小花，都受到威胁了。
「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仙女们出事，所以我选择用蟠桃赎回兄长。
「是我自私，还请王母娘娘重罚！」
这也说得通，为什么牛郎会突然改变目标了。
可是，目的是什么？玉帝为什么要这样做？
我突然想到了什么，害怕是玉帝设下的另一个圈套。
我急忙问：「为什么玉帝会放你回来，他不怕你把一切都说出来吗？」
「因为兄长没了，估计就在我回来的路上，」她的声音变小了，又有眼泪映出，「还好我在牢里遇到了兄长，他叮嘱我，叫我不要再辜负娘娘。」
「他们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兄长被赐死，还以为可以再控制我。」
我的眼眶早已被泪水打湿。
我想起过去，仙女姐姐总会拿着哥哥以前写的信跟我一起看，那是她成为这里的仙女之前，最亲密的家人。
换作是我，我也没办法冷静。
拿家人当软肋？我越来越心寒，这到底是一个神仙会做的事情吗？
外婆闭上眼睛，深呼吸起来。
我知道，外婆也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。
所以即使知道了仙女姐姐犯下大错，也没舍得就此让她消失。
只是现在，她苦恼的究竟是眼前人，还是共事千年的同僚？
8
不久之后，就是再一次的蟠桃盛会了。
届时各路神仙都会来，这不免地让我有些担心。
盛会日期越来越近，我们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。
而与往常不同的是，天庭上下连续三天都召集了仙女们开会，充足的准备让我们悬着的心有了些实感。
虽然还没弄清楚玉帝这一系列迷惑行为的目的，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提前做好准备。
盛会举办得异常顺利，不可或缺，一是我们的充分准备，二是玉帝一派居然没有任何动作。
想来也是，牛郎和仙女姐姐的事情本就会让我们起戒备心，如果此刻还来搞事，说不定会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仙女姐姐决定再次给玉帝传递情报，配合我们来个引蛇出洞。
我是真的担心，毕竟这个玉帝又不是傻子，指不定想找个机会除掉姐姐。
外婆当然也不同意，可是仙女姐姐却说：「留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吗？」
她很渴望，渴望可以减轻自己的罪恶，渴望拥有缓解心中愧疚的机会。
外婆答应了。
一连过去了不少时间，玉帝命人退回了蟠桃，同样地，接连好几个神仙都来反映蟠桃的品质问题。
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。
我跟外婆都在等，等这些人找上门，等一个机会把事情闹大。
果不其然，天庭的外围观了许多神仙，走在前面进来的，正是我们的老熟人——玉皇大帝。
「王母娘娘，在其位谋其职，蟠桃由你管理，可不是这么管理的吧？」玉皇大帝生气地询问。
乍一听申张正义，仔细听，句句挖坑。
外婆不紧不慢地招呼大家坐下，才开口道：「何事值得大帝如此愤怒？」
「你自己看看这蟠桃。朕怀疑，若是还把这蟠桃园划分到你这里，怕不是以后再也没有如此宝物了？」
玉帝装出一副为大家讨公道的样子，众神仙也纷纷点点头。
「那我先问，玉帝，你从哪里可以得知这蟠桃的好坏？是它的功效消失了吗？还是说像那凡间的桃子般，被虫子咬了？」
王母外婆捂嘴笑：「还请给我个解释？」
「就如朕手中这个蟠桃，根本就是滥竽充数之物，外表与众多蟠桃无意，但朕试过一个，却是一点用都没有！」
「根本就不可能。」外婆坚定道。
鱼儿上钩了！我连忙出声：「大家别担心，每一个桃子都有它的出世来历，我一直用此宝物连续追踪。」
我连忙找到了对应给玉皇大帝的蟠桃的「监控」，证实给他看「众神仙请看。」
宝物放映着蟠桃的画面，将众神仙看得目瞪口呆。
玉帝又缓缓地开口：「可是朕说的是蟠桃的品质，就算给出来它就是新鲜，那又怎么解释它毫无功效。」
「您在盛会上吃到的不就很有用吗？而且可以看到它们都是同一棵树的。还有这颗，您都没吃，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？」
玉皇大帝气得瞪了我一眼，吃下来这个蟠桃。
虽然我已经知道答案，却还是问道：「有用吧？」
玉皇大帝哑口无言，沉默了片刻，想到了什么，继续说道：「可不仅是朕，别的神仙不也觉得蟠桃有问题吗？」
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。
「是啊，王母娘娘，我也觉得我拿回去的蟠桃甚是奇怪，吃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有明显的感觉。
「如果不是玉帝说了一嘴，我还没发现呢。」
我只觉得好笑，「真诚」地发问：「可众神仙们，你们是真的觉得蟠桃出问题了吗？还是说，就是喜欢热闹？」
9
外婆假呵斥我：「小花，不得无礼。」
讲话的声音减少，不少人都被问得不知道说什么。
我再次解释：「很高兴大家可以发现蟠桃的问题。抱歉，是我们忘记说了。
「其实这批蟠桃有进行改良，功效会加强，而且身体不会突然起明显反应了，反而会更加舒服，不知各位有没有感受到？」
玉帝的脸黑了又黑，突然看向站在我旁边的仙女姐姐。
我用身体挡了挡。
突然，醉酒神仙大声地喊道：「玉帝，不是你说可以搞垮王母娘娘的吗？」
现场一片哗然，还有神仙已经开始质问玉帝是不是利用自己。
「众神仙请安静一下。玉帝，共事几千年，我实在想不通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陷害于我？」外婆淡淡地开口。
玉帝却突然一笑：「朕只是疑惑, 区区一介女流, 怎么与朕平起平坐？」
外婆也不甘示弱：「你这是把我们女神仙都骂了个遍吗？
「那你不妨说说, 女的, 怎么就不行了？」
外婆更加坦荡了。
「今日这场戏, 不过是试探了一下你的脑子是否还在，却没想到你比我认为的还要愚蠢。」
「你！」玉帝被气得语无伦次，他发现我们给他下套了。
「你们在陷害我？」
外婆不紧不慢：「怎么会？这不是你自己找上门的吗？
「是我应该问你, 安排牛郎来束住我的仙女、安排眼线来监视我们, 还要偷蟠桃……这是什么意思？」
我还以为玉帝至少会怀疑一段时间, 没想到却轻易地就相信了仙女姐姐配合我们设下的圈套。
这是不是说明，连玉帝都知道外婆是心软的神仙呢？
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。
玉皇大帝有破罐子破摔的心：「你处处压我一头, 可你只是个女的啊，你就应该做点小事来辅助我们, 而不是自己一个人掌管如此大一个天庭。」
我有想过很多种原因，是不是外婆哪里得罪了他；或是他想要毁灭世界？
着实没想到从一个神仙嘴里能听到如此荒唐的言论。
外婆还没开口, 就听见一个女神仙生气地大骂：「你是玉帝当昏了头脑？还是下凡跟糟粕拜了师？」
「我们当神仙的还没来得及纠正凡间的女子无用之论, 却反过来自己将自己洗脑，荒唐啊。
「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成仙？」
玉帝有些难堪, 却还是回应：「是为了成就大义，拯救苍生。」
「你听听, 一口一个大义，却还是忘了来时路。你连迫害凡间的糟粕思想都没消灭，口口声声地说拯救，到头来却耍手段陷害同僚。
「谁说女的就比不上男的？更何况王母娘娘做得甚至比你好。」
我笑着对女神仙点了点头：「神仙姐姐说得对。」
外婆盯着玉帝，声音渐渐地坚定：「我们是神仙，别忘记自己的职责，用『一介女流』来掩盖自己愚昧，不是好兆头。
「你已经走歪了路。」
玉帝低下头沉思了很久, 周围议论的声音很大。
也有跟玉帝有着一样想法的神仙在自我检讨。
我知道，其实每个神仙都有拯救苍生的初心，玉帝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。
但当丧失思想，被人间反噬的时候, 大概已经面目全非了吧。
幸好, 永远都有清醒的女性在反对，不然一千年以后的我, 大概也做不了妇联主任吧。
仙女姐姐的兄长其实并没有被赐死，玉帝把他还了回来。
自那以后，外婆划出一条银河, 警告玉帝——各司其职，还要改正他那糟粕的思想。
这银河还是出现了。
我望着它, 感叹这次再也不是「牛郎织女」的故事，而是神仙觉醒, 带领凡人走出封建的故事。
再次醒来，外婆紧紧地抱着我。
她说，我是大半夜突然出现的，消失了那么久, 还好回来了。
而且今天还是——七夕。
我小心翼翼地询问在一旁哭泣的表姨：「表姨，你不用跟牛郎约会吗？」
「他不是玉帝的人吗？你在胡说些什么？」
但是她憋不住笑，外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很显然, 我的确穿越回了一千年前，还给她们的记忆留底了。
「那，今天庆祝什么？」
「庆祝银河的诞生？」
（全文完）